美国联邦政府那些事

与玉江老弟把酒临风，会是很惬意的事。虽未能如愿，但清夜悠悠，随意小斟，亦可“饮酒乐甚，扣舷而歌之”，大可胜于“寄蜉蝣于天地，渺沧海之一粟”慨叹。

老弟现任美国联邦铁路总署项目管理司代理司长，学识广博，精明强干，但为人极为谦逊低调。酒酣之际，请他回味自己职场上的点点滴滴，实为“盛情难却”也，于是就有了以下小文：-----雨尘

美国联邦政府那些事（1）

等级制度

众所周知，美国政府机构有三大分支 - 内阁，议会、大法院。这三个分的组成机构狭义指内阁成员暨国家行政官员，上下议院议员，九个大法官。

内阁：由总统提名，上议院认可。内阁官员有五个行政等级。

行政一级（部长级）共21个职位。包括15位部长， 3个白宫下属办公室主任。以上官员随总统替换，都得换防。另有3为独立机构最高官员，不受任期限制。再就是只拿钱不干事（仍然在世）的离任总统，他们属于终生部级。

行政二级为副部长（Deputy Secretary）级，共54个职位，包括15个部的副部长，外加国防部次长（Under Secretary）和陆、海、空军部长，国安部次长和两个直属局局长，交通部次长和三个直属局局长，白宫办公室五个职位，还有一些独立机构行政官副职。

行政三级为次长(Under Secretary)级别, 共125个职位。除上述国防、国安、和交通部的次长（或次长之一）为行政二级，所有部的次长们都是行政三级。每个部可以有多个次长。一些部直属局局长也定为行政三级。再就是总统办公室的第三梯队官员，还有一些独立机构的官员。

行政四级级为助理部长（Assistant Secretary) 级。共有346个职位。每个部都有一大堆助理部长。强调一下，助理部长不应当和副部级混淆。很多中文媒体把Deputy Secretary, Under Secretary, 及 Assistant Secretary 统称为副部长，不太准确。各部的检察长，法律总监，及财务长（或首席财务官）都是行政四级。

大家熟悉的华裔商人莫天城先生，曾前后担任过两个部的财务长，即行政四级。前两年莫先生曾到大华府大专联做过一次讲座。他的简介称曾任副部级财务长，有失偏颇。他言谈话语中似乎对大陆来的同胞有偏见。印象最深的是他说一眼就能看出大陆人，并以用不用“专业”擦皮鞋说事。另外他说在任时提拔过不少华人。卸任后为孙子做暑期实习请人帮忙，华人都借口推脱。对他“提拔”和“帮忙”的说法我有亲身经历，不敢苟同。莫先生已于2022年离世，在此就不过分辩驳了。

行政五级似乎是等外级。仍需总统提名，上议院认可。一些地位不太重要部属局局长、副局长，甚至有的负责后勤的助理部长都属于行政五级。他们的工资水平是下面所说处级的中值。

上面说的是“政治”职位，不需要精通业务。他们在联邦机构里，好像是各级党委或党支部书记和委员。美国政府的基石是两百多万公务员。他们有多个工资职称系列。有几个系列工资特别高，处长级的工资都远高于行政一级。当然只有极少数公务员属于那些系列。属于GS系列的公务员人数最多。 GS系列的最高级别是GS-15级（处级）。他们的最高工资能达到行政四级的水平。比GS系列更高的是SES（或等同）系列。 SES系列是厅局级，没有级别细分，最低工资是处长的中值，最高工资能达到行政三级水平。有的司长上司也是司级。有些司长属下有几十或几百人，有些司长则只有三五个下属。可见政治官员和公务员职务、级别互相交错。难以行政级别分高低，也难以工资高低定地位。

现役军人虽然不算公务员，但他们若退役加入联邦政府，他们服役的年限可累计到公务员工龄，用以计算退休金。军队有职务和军衔。军官系列是Commissioned Officers, 级别O-1到O-10。 O-6 相当于公务员GS-15, 军衔是上校。 O-7是准将， O-8是（二星）少将， O-9是（三星）中将， O-10是（四星）上将。全军有39个四星上将，照理他们该是副部级了，但他们的上司是副部级的陆、海、或空军军部长。不过这39个人的权利和影响力远超过多数副部长。军队士兵（现役军人Enlisted Service Members）的系列是E-1 到 E-9。最高级别E-9仍然比军官系列O-1低一级。除非去军校读个学位，不然他们不能转干。

介于两个系列之间还有一个准尉（Warrant Officer) 系列. 他们没有正式学历，但参加过技校等专业培训。按等级制度他们低于O-1（少尉）。他们有五个等级W-1到W-5。 W-5准尉的工资能达到少校工资。但能熬到W-5一般都服役多年。所以很多年轻军官和准尉互不服气。年轻军官，尤其是少尉和中尉，觉得自己有学位，工资却低于W-5或W-4准尉，不服。而那些资历深的准尉认为自己服役期长，经验多，倚老卖老，瞧不起刚从军校出来“娃娃”军官。

和公务员系统相同，军中勾心斗角，互相拆台现象也很严重。但军队毕竟等级分明，纪律严明。士兵见到军官或下级军官见到上级军官必须先行军礼。他们军服的徽章明确显示他们的官衔。

（小插曲，我每天上下班在五角大楼换乘地铁。天天见到进出五角大楼的官兵互行军礼。我西装领上挂个总巡视员徽章（缩影版），看去和警官或FBI徽章相仿。一次和一位军人照面，他给我行了个军礼。我当时没反应过来，自然没有（也不必）还礼。后来琢磨，他看到我的徽章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军衔，一定假设比他的级别高。话说回来，我本来和上校一个级别，接受个军礼不算过分。只是不还礼明显告诉人家我不是军官。）

普遍认为公务员工资低于工业界。只是一半正确。有些公务员工资高于总统工资。比如，免疫学家，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·福奇，是工资最高的公务员（高于总统）。另外全美还有至少100名公务员工资高于总统。前三名都是NIH的专家。其余几乎全部是退役军人健康管理局的医生。

相比之下，联邦航空管理局的Chief Operating Officer, Air Traffic Organization，属下3.5万雇员，年薪只有23万。不到福奇的一半。讲公平，去NIH 当砖家，或去退役军人健康管理局当医生。这些人或许仍然比工业界同等职位年薪低。但公务员的中下级别工资其实是高于工业界。比如我单位有几位“老”职工，没学历，已在联邦熬了几十年，技能有限，敬业精神全无，若在工业界早已被淘汰若干次，或最多也就是找个年薪3到4万的低技能工作。然而公务员几乎是铁饭碗，她们不犯错，很难解聘。她们的年薪竟然荒而唐之近10万或更高。另外我的两位秘书之一简直是个姑奶奶，连在Outlook日历里安排重复的会议都不会做。若交给她点事，我给她交代花的时间比我自己做还多。但她能做的一些简单、机械和重复性的事还是非常认真并及时完成。她的能力远不如一个高中生，但“价钱”基本等于大学毕业生。不过她态度很好，年终评估给个“及格”就满足，也从不挑事，只好将就着用。

另外一位玫瑰花（名字叫玫瑰）是西裔，当过兵，比那位姑奶奶高一个级别，人还不错，她还算称职。遗憾的是她的一个大家庭全靠它一人支撑。丈夫是印刷职工，专门印刷各类药瓶和药盒的标签和说明。近期因工伤在家，既不主内也不主外。玫瑰有四个儿子，两个小儿子是双胞胎，马上进入少年时代，学校一切活动包括家长会都是玫瑰参与。她的两个大儿子是分别从她丈夫的两个哥哥领养的。其中一位哥哥因吸毒过度而早逝。另一位哥哥也是有问题而无能力抚养儿子。两个孩子的母亲不知去向。她抚养四个儿子还不算，还得照顾她的母亲，姨，及公公公婆婆，她们看病，出行，社保等一切事务全由她安排。这还不算，玫瑰还要照顾年迈的姥姥，出门都得她开车接送。另外，她丈夫的奶奶患老年痴呆症，玫瑰必须她接到自己家住，并帮忙联系养老院。总之她自己的上下四代及丈夫那边的上下四代都靠玫瑰操劳。她哪还有时间做好本职工作？没办法，我只好把两位秘书该做的事情分给副处长，及副处级工程师或专员。人们可能会问，她们是怎么招来的。我只能说不知道。她们早已进联邦政府工作。前几年联邦铁路署机构改革，她们是配给的。既不能解聘又不能调换，这是公务员制度的弊病之一。

身处任何国家、社会或工作环境，总有很多利弊。只是各不相同而已。哪里都不完美，顺其自然，珍惜自己拥有的是上策。

（作者现任联邦铁路总署项目管理司代理司长。正式职位是联邦铁路署基础设施与机械设备司线路与结构处处长。）

美国联邦政府那些事（2）

入职联邦铁路署

2010年进联邦铁路署工作。目前主持铁路署“一线处”线路与结构处的工作。自1966年联邦铁路署成立以来，我这个处共有五任处长, 熬下去11任总统，15个署长。前四任处长都是白人，其中一位在职20多年， 79岁退休后，两年就去世了。我的前任肯·拉斯克在任9年，他在职时上下关系都搞得不好， 2016年63岁提前退休。他来华盛顿任处长之前是铁路署第三区地方监管局的副局长（副处级）。他和局长不睦。都知道联邦政府公务员基本是铁饭碗，除非有严重违法或违纪行为，很难解雇。负责安全的助理局长之一把肯调到华盛顿在他手下当处长。那时我在华盛顿一家铁路工程咨询公司（E公司）任项目经理和主任研究员。 E公司和铁路署有两个长期合同。其中一个合同是肯的团队监管。我负责两个合同里的很多项目，和肯·拉斯克常打交道。因我负责的项目多数是科研司的项目，和科研司的领导和项目管理人员打交道更多些，所以和科研司的司长和轨道研究处处长关系更近一些。

人生职业生涯中总有沟沟坎坎。我1999来美国，先到新泽西一家铁路工程咨询公司工作。一年多后，我明显意识到公司对持H-1B签证的我待遇低一截。后来通过电子邮件和E公司联系上。 E公司的副总裁及一位技术主管对我很感兴趣。他们知道我之前在澳大利亚做的项目。上世纪90年代互联网（Netscape）刚刚兴起, 我便主持建立了昆士兰理工大学基础设施研究中心的网站。网站有我们中心所有研究项目的索引。不曾想E公司的技术主管浏览过我们的网站，自然知道我的名字。见面后说，“原来你转到我们这儿了”。就这样我顺利的进了E公司。因为换工作，新泽西那边进展一半的绿卡程序半途而废。在E公司重新启动绿卡程序。公司很乐意赞助，但只同意报销50%的费用。我去一家移民律师事务咨询，他们说收费四五千元。我给公司汇报后，高级副总裁同意给我2500元，多不退少不补。后来我听说有博士学位的可以走一类优先（EB1）而且可以自己申请。想了想，这样做，所有推荐信，论述材料都得自己整，用不着让律师帮忙填表和递申请。自己填表、准备材料、递申请、网上查询进展情况，主动权在自己。没想到三个月绿卡申请（140）就得到批准。下一步需要办485调整身份获取那个实体绿卡。我倒是不急，但无任何理由拖延，所以及时递交了485表格和资料。申请递交不久，赶上了（2001年）911事件。调整身份这一步一拖就是好几年，直到2005年才拿到那个半绿半黑的绿卡。所有费用也就2000左右。

这期间在E公司也开始有点小波折。一位年轻气盛的白人工程师，野心勃勃，阳奉阴违，巴结领导，抢功争利，我叫他“拱屎猪”。他职位虽然比我低，但他不在我手下。他时常越过他自己的老板去找总工程师和副总裁K“献计献策”。并给我负责的项目提“合理化建议”。我负责的项目多数是我写建议书，准备假想项目得到的。他绕过我直接给上级提建议，在我看来纯属荒诞的馊注意。我自然不愿意他插一腿。

这伙计也算能干，他赢得了副总裁和总工程师的信任。说实话，我们第一代移民专业能力都很强，但若据理力争，我们的二手英语确实略逊一筹。这伙计后来竟然把他的老板（有学历有经验的白人）拱走了，可见他非等闲之辈。总工程师想把他安插到我的项目里来。我不同意，所以得罪了总工程师和这位伙计。副总裁K站在总工程师一边，强行把他安插进来。我没有办法拒绝，但根本不听他的馊主意。所以他隔三差五去上面告状。我知道当时我主持的联邦铁路署那个项目非常重要，项目是我立项写建议书争取到的。我用的几位工程师和程序员都非常得力，我知道项目进展顺利，一定能如期完成并让客户满意。而那位“拱屎猪”则坚持认为我们的方向不对。项目已近尾声，若按他的建议，必须得动大手术，必然砸锅。由于他总去总工程师和副总裁K那里汇报，他们已然坚信项目交接一定是个灾难(Disaster). 估计他们已经做好让我打铺盖卷的打算。我是前面说得那两个长期合同的“关键人员”之一。关键人员名单全部列在合同里。除非他们辞职，公司想解雇任何关键人员必须向合同甲方（联邦政府）解释理由。若项目砸锅，理由就有了。

项目到期，铁路署的项目经理克劳斯先生来验收。公司副总裁K、总工程师、和那位拱屎猪自然到场。他们是看我的笑话，目睹我被解雇后的惨状。他们还请来高级副总裁来见证我的失败，以便之后解雇我可得到他的认可。我虽有信心项目是成功的，但不知道克劳斯先生是如何反应。我也做好万一被解雇的准备。绿卡已拿到，没有被迫离境之担忧，再找份工作也不应太难。

见证“灾难”的时刻到了。我是项目经理，自然负责项目报告，并展示随项目开发的软件应用程序。报告进展一半，他们边查看克劳斯先生的颜色，边诧异。克劳斯先生时常打断我的报告说 “Great!” 或“Excellent！。后面演示应用程序，克劳斯先生激动得都要哭了。最后说：“That’s my best project ever!”  后来他在铁路署最显要的位置连续三周展示那个应用程序。E公司高级副总裁非常高兴，表示一定全力支持项目的后续工作和应用程序的全面实施。这个时候，“ 拱屎猪”的头快低到裤裆里了。副总裁K则怏怏地说，“可见互相合作力量有多大，短短几周就可扭转乾坤。”  我只能心里暗骂。他把“拱屎猪”在项目即将收尾时安插过来，我若是不冒着丢工作的风险硬撑着，项目不可能如期完成。

我工作保住了，但也我深知在E公司的职业生涯到头了，便萌生了跳槽的念头。我想换工作又不想再搬家，便选择联邦铁路署。我那里已有人脉，只要有合适的职位，我有信心争取到。但申请联邦政府工作必须是公民身份。我当时还不够入籍资格，只好耐心等待。之后两年，我也不用再理会那个“拱屎猪”了。

后来公司又来了个姓戴维斯的搅屎棍。他更二，很快把“拱屎猪”给挤兑走了。戴维斯也想充当总工程师和副总裁K的打手，对我不善。但他和我基本是井水与河水关系。而且铁路署的官员们也不欣赏他，不到两年他也灰溜溜的走了。而那位副总裁K，因和总裁不睦，也被解雇。他被解雇很突然，上班时和总裁吵了一架。下班他在回家的路上总裁已给全公司发电子邮件，宣布K已不再是E公司的雇员。 2009年他加入了铁路署科技司，任机车车辆研究处处长。他很不幸， 2015年他64岁时妻子亡故。之后不到一年，于2016年再婚。再婚后一年多， 2017年12月份他66岁生日的前三天因心脏病去世。

2010年我入了籍，开始有资格申请联邦政府的工作。第一个机会是铁路署科技司轨道研究处的工程师。递申请后，竟然初审就被刷了下来。时任轨道研究处长的卡尔先生就是当年E公司的技术主管，我们关系比较密切。他非常想把我招到他的处。查询后发现，政策规定联邦政府任何工程师职位，都必须要有美国的学历。只要你有美国本科工程学位，或有外国本科学历，然后在美国读了研究生或博士即可。我本科是中国学位，研究生和博士是澳大利亚学位。所以不符合基本要求。觉得简直荒唐，我拿H-1B签证进美国工作，后来又成功以一类优先申请到绿卡并已入籍，已多年做高级工程师、研究员。我的学历有华盛顿一家认证公司的认证书，现在申请个联邦政府工程师咋就不够格了呢？

卡尔先生拿着我的资料直接去人事部交涉.  但政策很明确, 外国学位必须通过国家证书评估服务协会 (NACES)的19个会员单位之一，或国际证书评估者协会 (AICE)的10个会员单位之一认证。我的认证公司不是这两个协会的会员，所以不承认。可是我办H-1B和绿卡都是用的同一认证书啊。回答很简单，移民是移民，想当我们公务员工程师，不承认。卡尔也无能为力。后来我查询过学位重新认证的程序，发现那个过程时间漫长，还得花几千刀认证费。我不想选那条路。

圣经说，有时所有的门对你关闭，上帝会给你开一扇窗户。联邦政府工程师招工条件还有一条，就是你若是任何一个州的注册工程师（PE），也可以满足要求。我早就听说过PE，一直认为我都有博士学位了，没必要考PE执照。现在PE成了我当公务员工程师唯一途径。

考PE确实有一定难度。每科都不太深，但科目覆盖蛮多。我考的是机械类，科目包括机械常识，暖通空调系统，热力学，传热学，静力学，动力学，电子工程，电力工程，计算机，统计学等。多数科目都穿插有数学。我已离开大学二十七八年，与毕业五六年的年轻人相比，难度更大。由于日程排不开，也没能参加各类培训班。买了复习资料自习。 PE考试每年两次。第一次报名后，正值岳父来美国旅游几个月，我们陪他跑了很多地方。虽然出门随身带着复习资料，但是基本抽不出时间学习。第一次考试加入了60%的应试者行列-没过关！紧接着又报名下一次考试。这次确实在工作之余花上一些精力复习。应试完毕我已知道必能过关。结果是高分通过。拿到了应聘联邦政府工程师的许可证。

第二次工作机会是2010年夏天，铁路署安全司线路与结构处（我现在主管的处）招一名土木工程师。这次我的申请顺利转到当时的处长也就是我的前任肯手上。按正常程序，申请截止日期后部门负责人应在两周内安排面试并做出录用决定。恰好在那段时间我回国。很感谢肯把面试推迟了一段时间，我才有机会参加面试得到这个职位。众多对手中，竞争力最强者是科技司一位工程师，他已是GS-14级。  他申请这份工作是平级移动。 2016年他也竞争过我这个处长职位。后来卡尔退休，他又竞争轨道研究处处长职位，我是面试官之一，遗憾他也没得到。

2010年我愉快过了生日后，开始了公务员职业生涯。回想所经波折，类似范进中举，只是没像范进姥爷那样发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