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艺术

“小农意识”的前世今生

来源:未知 阅读: 2020-05-24 00:45 我要评论



第一次听说这个词,还是我背着铺盖卷儿、坐着火车、背井离乡、却兴致勃勃地到城里上大学那个年代。班里组织一个联谊会,我们这些农村里来的学生们走进大城市,一下子不能适应,缺乏自信,胆怯等许多缺点暴露无遗。城里的部分同学就开始窃窃私语,说我们这些农村学生很难相处,小农意识太强。我当时感到受到了蔑视,歧视,且不可容忍,还一度以“小市民意识”而回击。

自此以后,我们这些农村娃子也努力改造自己,除了快速适应城里的生活环境外,在生活上可谓克勤克俭,五年的大学生活,我跟闺蜜一直分吃一份菜,以省钱买书本用,减轻家里的负担;在学习上,真是高标准严要求,以优异的成绩毕业,确实令人自豪;在班级集体活动中,我们也是尽心尽力、一丝不苟地以集体利益为中心,不计较个人得失,以彻底改变“小农意识 ”作祟的形象,真可谓“洗心革面”,以至于大学毕业时,城乡孩子已没有明显的差别。

毕业后,同学们各奔西东,为了自己的追求,兢兢业业,在各自的岗位上成绩斐然,每次同学见面,如同亲人,那曾经的不愉快随着岁月的流逝,揉碎了洗涤后,留下的全是满满的幸福回忆!

独自漂泊大洋彼岸,跻身于留洋大潮里,为了事业,为了生活,为了一只绿卡,多少个不眠之夜是在灯下孜孜不倦!成家立业,儿女绕膝,责任越来越大!从前那种义无反顾、勇往直前的冲劲变得越来越小,开始瞻前顾后,顾及赡养父母、抚养子女、努力工作的小家庭生活,吃住穿行,子女教育,父母医疗等等,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一个字——钱!正像歌里唱的“有钱人朋友真是多,没钱呀朋友个个躲!”

从穷乡僻壤的农家长大的我,经历过严冬下猫咬狗啃般的噬冻,经历过饥肠辘辘不停呻吟的困饿,经历过囊中羞涩、一分钱难死英雄好汉的尴尬;无论走过千山万水,无论经过多少惊涛骇浪;即使漂洋过海来到西方,心里最怕、耳边最不想听到的一个字——那就是“穷”!我怕缺吃少穿,怕口袋空空,怕经济危机,怕自然灾害!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,如履薄冰,偶尔口袋里装几个钢镚儿,走起路来当当响,很有点“有钱”的感觉;刚刚混到“有几个硬币”撑腰,人家都已经用数字货币了,这世道变化的令穷人赤着脚也赶不上,太难了!

无论如何,寻常百姓,一日三餐,是至关重要的。家中挤出一块几米见方的小菜园,春耕夏作,秋收后又复种过冬的小菜,年复一年,这块可怜的土地从来没有机会休耕喘息一下,都说人分三六九等,地何尝不是如此呢?我家脚下的这片自留地,就是最好的见证。

每年秋天收了庄稼后,都会撒些过冬的种子,期望来年早春有点绿菜吃,更换一下咸菜疙瘩萝卜梗子的模样。去年秋天撒了好几包菠菜种子,一直不见发芽,很是担忧。幸亏缝上个暖冬,大地刚化冻时,就见有几撮小苗苗发出来,给春天的伙食带来了一丝曙光。






天天瞅,夜夜盼,好不容易盼到四个叶子时,偶尔掐几片大叶回家切细扔在汤里,以表明菜地的有机绿色有希望了。菠菜一天天长大,总不舍得整颗拔出来,盼望着有一天可以让全家人吃一盘鲜嫩的凉拌菠菜;这几天,春雨绵绵地下个不停,菜园子也无法进去;等雨过天晴时,天哪,这菠菜已经度过了激进生长期,粗大高昂的杆子上,已经要长满了花骨朵——乖乖,要开花了!这节奏,快得令人惊叹!守来守去,没想到只能让全家人跟我一起嚼菠菜杆子了。这几天的主菜就是菠菜杆子,清炒菠菜加杆子,豆腐菠菜汤加杆子,天天吃,顿顿桌上见绿色,赶紧扫光,不知这样吃下去,全家人的脸上会不会发绿光?




每每看到这些高大粗壮的菠菜杆子,痛恨自己没有抓住时机,趁着绿嫩时搬上餐桌,归根结底,又是“小农意识”在作祟,本希望有这点菠菜,细水长流,熬过这艰难的“抗疫”过程,这下害得全家人都在“磨牙”吃草了!如此看来,环境对人的影响有多大,贫穷中长大的我,“小农意识”不仅流淌在骨髓血液里,也深深地刻在双螺旋的基因里,还有希望突变吗?那曾经一度为生活奔波被掩饰的小农意识,随着岁月流逝,年岁增高,又有些“返璞归真”了,而且很有愈演愈烈之趋势。难怪孩子们都感觉我们这代人怪得不可思议,土得掉渣儿,现在看来真是一发而不可收拾,与生俱来的基因可随环境变化而呈外显或内含,但难以突变了!



适逢抗疫居家令的关键时刻,我忽然觉得“小农意识”又是何等高尚!我理解的“小农意识”,是指农民们只为满足个人温饱,在一小块地上自耕自作,无约束、无协作、无交换而长期形成的一种思想观念和行为习惯。瘟疫肆虐、大敌当前,如果普通民众们都有这种“小农意识”,不为国家添麻烦,不为疫情做媒介,举家安分守己,美国的疫情或许不会如此惨烈?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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